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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正是江南四月天,树木葱茏花团锦簇的季节,我的书林里突然植入了一株不同凡响的新树——大象出版社刚出版的三卷本文集《心香一瓣》。
  正如《心香一瓣》的编者虞金星先生在代序中所言,“回忆逝者,并不是件容易的事。感情上的沉重是一回事,在理智上,要围绕一段已经告终的生命旅程发言,分量也是沉重的。”
  死亡本是文学的母题,而怀人之作向为散文的大宗,加之被怀之主和书写之人,多为近现代中国文化星空的巨擘和星辰,如此的名家写名家、名家被名家写,即使撇开史料的珍贵和细节的生动,单就情感的真挚和丰饶、生命的彻悟与洞察,在引发读者生死离别与往来古今的无尽感触,开启个人心绪与历史记忆的丰繁认知的同时,无疑也能让我们看到文本背后复杂的社会风景,触摸字里行间峥嵘的时代潮汐的。
  《心香一瓣》第三卷第一篇,是胡德华阿姨怀念著名儿童文学家金近先生的文章《他给小苗留下了清泉》。被怀念者和写怀念之文的人,如今都已作古,而作为两位乡贤的小同乡,昔日与他们直接和间接的交集依然历历在目。
  金近先生的老家与我的出生地仅几里之隔,30多年前初参加工作,我又在金近先生幼时生活的村庄待过两年,那时尚存的金近故居是我多次拜访的心仰之所。如今在金近先生家乡,以他名字命名的小学,已成为中国作协儿童文学创委会重要的创作基地。
  十多年前,为撰写长篇传记《大道之行——胡愈之传》,我赴京采访原全国人大副委员长胡愈之的侄女、曾任全国妇联党组副书记和第七届全国人大常委的胡德华阿姨。时年79岁的德华阿姨因中风右半身已不遂,但她仍坐在轮椅上热情接待了我,并向我讲述了不少她的大伯胡愈之副委员长鲜为人知的故事和细节,为我成功写出《胡愈之传》作出了不可替代的贡献。记得从北京回来不久,我收到德华阿姨纪念她小学同学的一篇稿子,嘱托在当时我主编的家乡小刊上一用,并写明若有稿费代捐困难儿童。稿子用电脑打印十分整齐,但稿前附的半张信笺上的字却写得歪歪斜斜。后来得知,她75岁中风后凭着顽强的毅力先学会了用左手写字,后来又学会了用左手在电脑上打字。当我表达那半张信笺上干吗不用电脑打的疑问时,德华阿姨回答得十分坚决:给人写信电脑打印是不礼貌的,即使花最多功夫也要手写,这是对人起码的尊重。
  16岁就入党,17岁即投奔苏北根据地参加新四军的德华阿姨,曾长期在上海少儿出版社、北京中国少儿出版社任总编和社长,为新中国少儿出版事业的拓荒人和组织者。而同样在新中国建立前就参加革命的金近先生,不仅创办了《儿童文学》杂志并任多年的主编,更创作了《小猫钓鱼》《狐狸打猎人》《谢谢小花猫》等近两百万字的儿童文学作品,是新中国儿童文学最重要的旗手和奠基人之一。
  作为同从杭州湾畔的浙东小城上虞走向上海、北京的同乡,德华阿姨和金近先生曾长期在新中国的少儿出版系统协作共事。同一条母亲河的养育,相同的革命经历,共同的职业担当以及高度一致的信念抱负,让德华阿姨和金近先生之间的友谊和情感,如一道生命最珍贵的彩虹。而作为这道彩虹的文字再现,读《他给小苗留下了清泉》,在清晰地摄入这道彩虹生动、绚丽的同时,我们更能真切地看到闪耀在这道彩虹间的人性之至真至善和至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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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荣力

陈荣力

10篇文章 6年前更新

浙江上虞人。中国作协会员,绍兴市作协副主席。在人民日报、光明日报、文汇报、新民晚报、青年文学、散文、散文选刋等发表作品200余万字。出版长篇传记《大道之行——胡愈之传》,散文集《流浪的二胡》、《私语江南》等。现为绍兴市上虞区委统战部副部长、区工商联主席、党组书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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